第四章 召唤 (27)(1 / 2)
菊城葛凌的家,坐落在城市郊区的一个村落里。葛凌唯一的女儿上了三年医校,分配在菊城人民医院,单位上有单身宿舍,自从母亲离开这个家改嫁以后,这院子她就从来没来过,通往屋门铺就的红砖缝隙里杂草丛生,一副荒凉的样子。葛凌从邻居家借来两张铁锨,他们开始清除院子里的杂草。
“这老房子,就这么空着,还不如卖了呢?”牛长江说。
一提到卖房,葛凌笑着说:“卖可不行,别看这老宅子,起码这里还是咱们在菊城的家呢。真要卖的话,这破屋也值不几个钱。”
“我看这屋顶该上一遍大泥啦。”牛长江指着看上去多年失修的屋顶说。
“每年夏天,雨季来临,屋子里就像水帘洞,盆盆罐罐摆满了地面。记得今年夏天,到了下半夜,狂风大作,大雨哗哗地下个不停,屋里的盆子水溢出来,来不及倒,屋场子里雨水一会儿就没了脚脖。床上的屋顶噼噼啪啪漏雨,床上摆满了盆子,我一个人躲在墙角委屈着眼巴巴看着一直哭到天亮。没有男人的家,哪里像个家呀。”葛凌说着说着,眼睛又湿润起来,她突然后悔自己刚才给牛长江说了这些话。她不想给眼前的这个男人增加任何心理上的负担。自打自己男人病逝后,这个院子里就再也没来过男人。她是个要脸面的人,自己每天的言行举止好像在众人的监督下一样,时时处处留意小心。现在她不再为此而担心了,眼前的这个男人,不管他还能活多久,他注定是自己这辈子选择的最后一个男人。尤其是当她第一次走过牛家庄,从牛家庄人对他的评价,和这个男人家墙壁上挂着的那些奖状,她就下决心跟定了这个男人。可世事难料,谁知道他身上竟然查出了这么令人心悸的病呢。不管怎样,他只要活着一天,自己就尽量让他获得快乐,只有愉悦的心情才是战胜病魔的法宝。葛凌恨不能让牛长江把村子里的那些乱事忘得一干二净。想到这里,葛凌心头一紧,似乎有一种预感,奎子一贯主张的挖鱼塘卖土的事,现在真不知道进展如何,但无论怎样,他都不愿让牛长江为此和奎子整得面红耳赤,所以逃避矛盾就成了葛凌离开牛家庄来到菊城的真正理由。
到了晚上,葛凌和牛长江两个人商议着首先要把这老屋的屋顶返修一下。可这活计凭着他俩是绝对不能完成的,于是一大早葛凌就去找她本家的一个哥哥,听说那个哥哥这些年带领着几个人经常干些修修补补的活。那个刚刚起床的哥哥刷着牙,哼哼唧唧地回答着她的话,她央求他不要等到几天以后,最好是越快越好。回来的路上,葛凌心里总觉得疙疙瘩瘩的,她回忆着和这个本家哥哥儿提时一起玩耍的美好时光,又觉得这岁月怎么就把人的容颜一下子雕琢的这么衰老,把人的心也隔阂的有了距离感。那些年,这个本家哥哥给她家可没少帮忙,但从没提过报酬,一副憨厚的样子那么憨态可掬,从不计较得失。可后来就在葛凌和前夫订婚不久,这个本家哥哥突然向她示好,并且在一次巧遇中开诚布公地说要娶葛凌。这样的措手不及令她神情慌张,那次她不得不挣脱掉他紧握住自己的手,跑得老远直到在那片桦树林间停下来,在喘息中痛哭一场。他叫葛一凡,她早已经注定和这个本家哥哥不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。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