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5章 我要你做我的眼睛和刀子(1 / 2)
风雨交加,窗外雷声滚滚,咣一声响,窗户被一股强风撞开,冷风扑来,将屋子里的蜡烛吹得摇摇晃晃。司徒恪一身绯衣,玉带随意系在腰上,衣服松松垮垮的露出大半个胸膛,他一手支着额头,在软塌上浅眠,冷风吹来的时候立刻睁开了眼,翻身而起,拿起软剑蝉翼,严阵以待。
门从外面被踢开,冷风灌入,带着泥土的腥味,一个倩影站在门口,衣袖随风而舞,状如鬼魅,司徒恪凤眼微睐,“楚云暖?”
楚云暖手里提着一把雪亮的剑,剑上血色点点如红梅盛开,“司徒公子别来无恙。”
司徒恪嗅到空气里的血腥味,楚云暖能大摇大摆的进来,想必院子里的护卫都被她给制服了。当下司徒恪轻轻浅浅笑开,“楚家主光临寒舍,真是蓬荜生辉。”
楚云暖微微一笑,如月下明珠,灼灼生辉,“司徒恪,你把我当猴耍呢?”说着她将两枚北国之鹰的令牌并一串佛珠扔到他脚下,“叶芙蕖要胁你,恐怕你们是沆瀣一气,狼狈为奸吧?”
她想的明白,孟莲要胁司徒恪是真,而两人合作也是真,孟莲是为了帮助司徒衍离开天京,而司徒恪则是为了北堂边南十城,司徒恪少年时与外祖父镇守边南,对边南有些深厚的感情。边南毗邻南楚,是两方要塞不假,也却是双方不争之地,实在是因为边北土壤贫瘠,连水都是又苦又涩,粮食种不出来,她估计孟莲就是利用她可以改变边南这一点来说服司徒恪妥协。
司徒恪笑了,笑容在这一瞬间像是冰天雪地里最耀眼的红色,他抚摸着蝉翼,“楚家主,你知道的晚了些。”
“是么?”楚云暖反问道,手里的剑轻轻放到了司徒恪肩上,冰冷的刀锋紧贴着脖颈,“我要三日梦的解药!”
司徒恪纹丝不动,嘴上却是笑道:“楚家主刀剑无眼,你可要小心些。”
楚云暖冷哼一声,长剑一动,司徒恪几乎能听见刀剑割破皮肤的声音,有热热的鲜血淌了出来,“司徒恪,你今日不拿出三日梦的解药,就别想活着离开南堂。你想想,你死了以后,定边王会如何对待罗老将军,对待你的大哥?我想不出半月,张王妃就能送他去见阎王。司徒衍抢你世子之位,叶芙蕖又以边南要胁你,你有必要为了他们豁出性命吗?”
司徒恪外祖父罗老将军征战多年,手中又握有重兵,定边王如何能不妨,再说司徒恪痴傻的哥哥,张王妃恨他入骨,没有司徒恪在,随时可以整死他。
司徒恪的脸色,变得异常难看,从楚云暖这几句话中,不难看出她对北堂的了解,当年受封世子内幕何等隐秘,就连外祖父都不知其中缘由,而却能说出来,司徒恪不由对楚云暖忌惮了三分。
“三日梦没有解药。”司徒恪如是说道。
楚云暖定定的看着他,显然不信。司徒恪将手摊开,看起来很是无奈,道,“明月花来自百花城,你要想找解药应该去百花城找孟家人,或者去找叶芙蕖。”
孟家?楚云暖冷笑一声,孟家都败在她手里,现在都不知道躲在那个犄角旮旯里,还找孟家,找到了又如何,孟家能保证比她更了解明月花么?
“司徒恪,你是不想活命了。”
司徒恪仰起头,尽量远离刀锋,“你就是现在杀了我,也阻拦不了瑞亲王入北堂,这个时候他应该换乘仪仗,往北堂去了,楚家主,你阻止不了。”
楚云暖眼中浪涛滚滚,等着司徒恪的眼神充满了杀意。
司徒恪视若无睹,“楚家主,瑞亲王对你也是重情重义,他原本是可以不去北堂的。可叶芙蕖鼓动陛下,要屠了你楚家,瑞亲王可不愿意看到,所以甘愿去北堂为太子换解药。”司徒恪很是叹息,而面上却一派笑容,“可惜三日梦没有解药,他这一去凶多吉少呀。”
楚云暖想过很多种赵毓璟要去北堂的原因,唯独没有想到竟然是为了她!永乐帝要对楚家动手,不光是因为孟莲的挑唆,而是因为永乐再也无法忍受有人威胁他的权利,这三年来,南堂世家在她手下渐渐拧成一股线,皇室扶持的新世家,日渐衰败,永乐不可能坐视不理,他迫切的需要一个杀鸡儆猴的理由,而孟莲给了他这个理由。
“从南堂去往北堂路途遥远,你能拦住我一次,还能拦住我第二次,司徒恪你也太小看我了!”
司徒恪浑然不在意,“那是你的事情,我只要今夜拦住你一次,那样我就可以从叶芙蕖拿到治理边南的办法,还可以跟楚家合作。”
楚云暖若有所思,冷笑道:“你算计我。”
司徒恪无意与她为敌,故而今夜只派出两人而已,如若司徒恪再多添几人,她定然是等不到赵毓珏跟贺问来救的。她就说么,司徒恪这人向来心思缜密,不会露出如此大的破绽,北国之鹰的令牌不过是引她而来的噱头而已。司徒恪从来和司徒衍不对付,他怎么可能愿意留在这里换司徒衍活命的机会,这唯一的解释,不过司徒恪想要重新寻找盟友而已。
这算盘打得太响了,楚云暖不由淡淡冷笑。先是派两个拦住无关紧要的人拦住他,无论成功与否,边南治理之法是丢不了的,而今夜在这里守株待兔,等她找上门,商讨合作之事。
“怎么能说算计呢?”司徒恪面上一派不赞同的神情,却见他身形一晃,飞快来到楚云暖身后,蝉翼剑紧贴住楚云暖纤细的脖颈,他低头微笑,温柔缱绻,“楚家主,你真不让我失望,这么多人围攻,你还是全身而退了。”
楚云暖感觉温热的呼吸打在皮肤上,眉宇微簇,“若我死了,你就不怕楚家报复?”
司徒恪哈哈一笑,“报复?要杀你的人迦叶寺的神女,跟我有什么关系?”
楚云暖撇了一眼司徒恪,她知道如若她今夜不来,司徒恪第二日就会把两枚令牌给收回去,还会留下大量关于迦叶寺刺杀她的证据,到时候他同样可以楚家合作。
“楚家主,我们合作如何?”
被人赶鸭子上架上架的感觉实在不好,楚云暖冷着声音说道,“不如何。”说罢,楚云暖顿了顿,朝他嫣然一笑,“司徒恪,我还是那句话,你太小看我了。”
话落,一个人影从黑暗里扑了出来,林宿壁快如闪电,挽起剑就朝司徒恪刺去,司徒恪的身体明显比脑子还快,在没有反应过楚云暖话里的意思时,就飞快的躲了过去,然而衣角却被对方剑气削掉一角。
“本家主不过女流之辈,武功自然不能和荣威将军相提并论,就让宿壁和你讨教几招。”
林宿壁做了个请的动作,而后飞了出去,剑气凌厉,见司徒衍眼睛微微眯起,一跃而起,双剑相击,两人纷纷退了一步。司徒恪眼中陡然暴起足够的兴趣,他手腕一动,一剑击出,宿壁横剑一挡,双剑相交竟有火花攒动,楚云暖不由闭上眼睛,只听叮的一声响,转眼间两人已过百招。司徒恪回身一击,蝉翼本身极软,是难得的神兵利器,在两剑尖相对的瞬间缠绕了上去,如灵蛇一样只击林宿壁面门,宿壁赶忙松开剑,向后一翻,抬脚施以巧劲踢中剑柄,两剑向上飞起。林宿壁落地瞬间一腿横扫司徒恪下盘,司徒恪翻身躲闪,这个时候林宿壁飞快接住武器,转身一劈,哐当一声,司徒恪背后书桌断成两半,饶是司徒恪闪得外快,左手臂还是被剑气扫到,鲜血涌出。
这一战,司徒恪是败了。
楚云暖望着他流血的手臂,啧啧称赞,“司徒公子的血果然是芳香甜美。”
司徒恪挑起眉头,刚才靠近楚云暖时,他就闻到了她身上的药味,估计是受了伤,这样也就不难理解林宿壁本来应该斩断他手臂的剑,竟然会偏了偏,只不过是扫了一下。
“楚家主未免太小肚鸡肠了。”
楚云暖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,“我以为司徒公子敢来南堂,应该是打听清楚我楚云暖是什么人的,我这人最是记仇不过了。司徒恪,你猜猜,今夜刺杀我的刺客我是如何处置的?”
司徒恪不语,然而楚云暖也没想要他回到,微笑着说道,“我割了他们的手腕脚踝,把他们扔在荒山野岭,你说他们身上血腥味那么重,会不会引来什么豺狼虎豹,啃的骨头都不剩。”
望着言笑晏晏的楚云暖,司徒恪脊背都凉了,他这才知道不是司徒衍蠢,轻而易举的就被人算计丢去天京城,而是这个楚云暖太过恶毒高明。司徒恪紧紧盯着楚云暖,“你想做什么?”
“和司徒公子合作。”
合作两个字从楚云暖嘴巴里说出来,竟然让司徒恪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,当然他也是笑了起来,“依你的能耐,恐怕不需要我跟你合作。”
“北堂局势错综复杂,又极其排外,每年大齐嫁入定边王府的女子都没有人能够平平安安的剩下孩子,这足够证明——”楚云暖似笑非笑的看了司徒恪一眼,眼底有深沉的哀痛,“你们司徒家想自立门户。定边王爷八年前藏在密室的龙袍,穿了那么多次应该都旧了。”
北堂十八年,她见过各种嫁入北堂以后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女人,她们有的是为了家族自愿来到北堂,有的是被逼迫,可他们嫁入北堂以后只希望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夫君,可爱的孩子。然而这一切对他们而言都是奢望,夫君不信任,认为她们是大齐的细作,后院不平,丈夫坐视不理,她们的孩子一个又一个的死去。她们想向大齐哭诉,然而那个时候,大齐又怀疑她们投靠北堂,她们曾经为了两方和平做出贡献,然而没有人直视她们的牺牲。北堂不敢反抗,只得把怒火撒到女人头上,觉不允许北堂男儿有大齐血脉的孩子,或许如此,天下大定以后,她雅儿才必须要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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