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四章 回报(一)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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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刚开张的时候比,烧烤银河系又多了两名服务员。员工们嘻嘻哈哈地走在楼道中,店子提前打烊,他们提前下班,心情都很愉快。

走下几层楼后,也不知是哪一位提议,店员们开始讨论等一下去玩的地点。

这些心情愉快,议论纷纷的人里面,并不包括走在最后面的白嘉泉。

私人建造的房子,大部分地皮用于居室,楼道很有些狭窄,说起话来显得特别大声一些。前面的声音越来越兴奋,越来越大声;白嘉泉便走得越来越慢,与同事们的距离也拉得越来越远。

自从十二岁的那场意外之后,他就逐渐习惯了这种距离,也逐渐习惯了这种沉默。

是的,沉默。

沉默并不是他的意愿,但说话,是生活赐予他的煎熬。

每说一句话时,喉咙上的苦痛只是其次,这种苦痛,忍一忍也就过去了。但更苦涩的,是每说一句话时,听众们那种难以掩饰的厌恶,或者是小心翼翼的同情。

厌恶他不在意,同情他不需要。他真正难过的,是厌恶与同情背后,那种冷冷的漠不关心。

这种漠不关心,针对的便是他的特点,一个很特殊,很深刻的特点。

他仿佛没有性别,没有年龄,没有身份,没有好坏。

“就是一个哑巴。”

当这么一句话变成一个人所有属性的集合时。

谁能明白,它包含着怎么样的残酷?

白嘉泉明白。

十几年来的生活让他明白,不管自己做了什么;不管自己怎么做;不管他创造了什么价值;不管他有什么样能力;别人根本就不会记得,也根本就不会去注意。

他唯一能给别人留下的印象:“就是一个哑巴。”

就像“瞎子”、“瘸子”、“聋子”、“疯子”、甚至“吸毒者”、“劳改犯”一样。

这句话,似乎完全已经足够否定他所有的努力。

太多次了。

多到数都数不清楚。

于是,十几年的辛酸苦痛之后,他已经不再愤恨,也不再觉得委屈。

报复一般,他同样学会了类似于迟钝的漠不关心。

但就在他简直快要忘记了什么是关注,肯定,平等的时候,在他简直自己都要承认自己确实“就是一个哑巴”的时候。

两个多月前,一通电话将他叫到了人才市场。

在那儿,在与吴小雨交手一握的那个瞬间,白嘉泉根本就没有注意到1A7489伸出来故意试探他的冰冷右手。

并不是他已经迟钝到了那个程度,而是因为他心怀激荡。

白嘉泉激荡于:第一次开口说话之后,他仍然能从旁人的眼中得到了一个真正没有丝毫惊讶,厌恶,同情,甚至父母眼中那种悲哀怜悯的眼神,一个令他终身难忘的眼神。

透过吴小雨的眼睛,1A7489的眼神一向非常公平,从不会对任何一只猴子投以情绪。----哪怕它是一只残疾的猴子。

没有什么言语能够形容白嘉泉对此的感激。

他根本就没有听清吴小雨给他开出多少工资,便马上毫不犹豫地,用力地点了点头。

然后,他就来到了烧烤银河系,成为一名厨房打杂的员工。

厨房打杂这个很脏很累的工作,白嘉泉将它看得非常宝贵,他并不是害怕再一次失去工作,而是害怕失去罕见的平等眼神。

多年的沉默,早已令他不懂得怎样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,他只会做,只会对工作抱以最大的热情,付出最大的努力。

为了将菜洗干净,白嘉泉特意买了一柄手指大小的小刷子,将土豆之类食物缝隙中的泥垢刷去;

为了将碗洗干净,白嘉泉根本不记得自己洗了多少回,每次都是盆子里面的水,和水管中流出来的水变成了同一个颜色,他才肯罢休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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